“真不需你帮忙,你看电视去吧。”我想了想说:“那我去剁馅儿。您也负伤了,我保证把午餐准备好,您休息一会。”
“得得得,你还是别让我着急了。你去看电视吧,我马上就好,午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听话,啊。”他的语调温文,但说话的语气郑重,不容辩驳。
我知道该怎么办,怔在那儿。他手上的血沿着手指滚落,他还站着看我。我扭头就往电视那边走,说:“好好好,我听话,不添乱。”伸手开了电视机,站着,哪里看得进去。
他进了他的房间,“嗑”门在他身后轻轻地碰响。
我把频道换来换去,等得好不耐烦。许久,终于他带着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指出来了。看着我,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晕血。所以说话比较冲。”我没答话,眼睛盯着电视。
午餐很快就好了。但我并未能吃多少。老莫也一样。实际上,从他的手出血开始,他的情绪便低沉了下来,再也没有高兴过。
☆、十六
老李生日的前一天,办公室里老于暗地里向我询问相关的具体情况。也许是从大家把我当做老李的“红人”时开始,与老李有关的问题都会一股脑儿地拿来和我谈论——也许是认为我和老李的关系总要比别人更铁一些,自然也就会对老李的情况了解得更全面。我常常对这些问题哑然失笑,我对老李那些细节方面的了解其实还不如那些与他同事多年的老员工,比如现在所说的他的生日——但似乎又不好点破。我于是了然于胸的样子逗老于说话,终于了解到:与老李的关系很好的老李的一个老部下老邢,现在是公司里另一个部门的主任,多年来受老李的照拂,对老李的情况了解得比较全面,他记得老李的生日。这次纠结了一些公司的中层,预备一起在本城名头比较响亮的国际饭店订了桌子,要为老李祝寿。
原来是这回事。
我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语气肯定地告诉老于,确实如此。老于点点头,放心地走了。
我坐在办公室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电话铃响了,是老李打来的。
“李总。”我心里寻思,是要通知我过生日的事情吗?
“肖海,明天晚上有没有活动安排?”
“有事吗?”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哦,是这样。1972农家大院知道吧。据说那儿的菜不错,有特色。明晚一起去那儿吃饭。”1972农家大院,那是邻城一个集垂钓、和餐饮于一体的大型休闲场所。
“是陪同客户的活动吗?”
“不是。就我们俩,去体验一下。”老李显得兴致勃勃。
“……我来看看我的日历……”我顿了一下,想起了刚了解到的情况,说:“明天有个老同学结婚,我要去做伴郎……要不后天晚上我陪你去。”
“……能找着人替你吗?”他的语气有些犹豫,但似乎又心有不甘。
“……我来试试看,几十年的老同学了,有些张不了口……”
“去你的。小狗都比你的年龄大着几岁,你还几十年的老同学呢。”电话那头笑了。
“我回头给你电话。”我也笑了。
然后我打电话给老邢。老邢告诉我,他们确实在国际饭店订了桌子,而且要为他祝寿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告诉老李,想在吃饭之前通知他。他的意思是要给他一个惊喜。我暗暗地笑,不提前通知,呵呵,这个惊喜差一点就不知道变成什么了。于是也报了名,参加祝寿团。
我没有再给老李打电话。
第二日的傍晚,当老李在一伙人的簇拥下走进为他祝寿而预定的国际饭店的某间包厢时,一眼便看见了已在座中正与邻座同事谈笑的我,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还骂一句:“就你小子鬼。”但没有藏住眼中的笑意。我无辜地左右看看,还是笑嘻嘻地举手跟他做了个v字的手势。他板着面孔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跟别人聊天,说笑。
有人关心地惦记着总是件让人开心的事。老李整个晚上都确实很高兴。
觥筹交错的时候,我忽然想到老莫。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他的院子里冷清,抑郁,仿佛是阳光达不到的角落。我眼前浮现了他清矍的面容和瘦削的身形,莹白的手上修剪得很整齐的五指。
一时间我有数秒的走神。
有人碰响了我面前的酒杯。抬眼,一位长辈级的高管端着酒杯静静地看我。诚惶诚恐地站起来,道了谦,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倒进嘴里。
又是第二日。
傍晚时分,我和老李到了盛名的“1972农家大院”。深黑的柏油马路从大门口放射性地散入整个区域,中间以花色繁复的石子小路相连,特色的篱笆圈住了好大的一个院落,从门口看不到它的深处。与停车场相对的是垂钓区。大功率的探照灯照亮了整个湖面,湖水中央的小岛上亭台楼阁,水榭歌台,有影影绰绰的人晃动,变幻莫名的霓虹灯与水面的倒影交相辉映。有凉风吹过。老李转过来看看我,我对着他微微一笑。
果然好地方。
停车场的boy上前来迎宾。来之前已经预约过,所以不必再等。boy带着我们穿过上面荫庇着不知名的繁茂植物的小径,来到餐饮部我们预定的包间。包间临水,可以看到远处三两个借着灯光的照耀端坐着的垂钓者。
晚上我们没有回去。
清晨的微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静悄悄的。窗外偶尔滑过一两声鸟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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