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笑着揽住他:“美人计对我可不管用,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我可以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通风报信。”
“条件。”
不识风情的外星人微微退开几步,刻意训练出的规范姿势反倒暴露了他的生涩,然而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捧住江斐凌乱的手套,在手背上印下虔诚一吻:“我有这份荣幸和战神共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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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六
16
舞曲悠扬,每个音符都圆润得冠冕堂皇。黄铜管簧上反射出仕女们喷着香水的丝绸裙摆,一朵朵合拢又重瓣绽开,露出如植物根茎般奶白泛苦的小腿,欢乐得近乎淫亵。
面具垂拂的长鹅绒芬芳地拍在面上,江斐尽量露出一个不引人怀疑的微笑共敌人起舞,一手拎起裙上繁复如五月牵牛花藤的绉纱装饰,扬起半圆扇面的弧度,随着高跟鞋清脆着地声漂亮地合拢,又转身高傲地仰起脖颈,投入舞伴深情的怀抱。
“你跳得不错。”
“而你跳得太差了。”江斐抿了抿微着一点红彩的唇,因言语交锋,他已粗心地将口红大半吞落,只余一抹狼籍残红,是盛放至成为流动酒液的腐烂玫瑰,引起身侧男性频频回首。
菲尔里德不悦地同他交换方向,牵着他的手和着节拍悠然转身,一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暗号,一手揽住江斐的腰,让舞伴提起裙裾深深在自己臂弯间仰倒:“你们的贵族从小训练如何跳舞,至于我,从小就会杀人。”
江斐仍然不能确定他身上到底有没有枪,仇恨地盯着他发暗语的手势,在他怀中挺起了绣满蓝色泪滴的胸脯:“呵,从小训练你们也不会有这种天赋。你们小时候在干什么?堆……堆成糖球在糖罐里练跳高?”
他太不擅长讽刺人了。
菲尔里德呲牙微笑:“不,在母亲温暖的子宫里准备着成为战士和父亲。”
他说着双手紧拥住了江斐的腰,手掌别有暗示地地来回勾勒着小腹处逶迤的刺绣,引来一些男士艳羡目光。
江斐踩着鞋尖狠狠地碾了他一脚。
舞曲仍在继续,王太子无疑是人群的焦点,就算女孩单纯得像一头只喝过母乳和溪水的梅花鹿,也能在他手中旋转成闪耀的烟花。他是酒精灯燃烧至淡蓝的灯芯,被他精妙舞技灼烧时,人体的焦臭也不过是边缘焦糊的面包,犹有麦粉和牛奶的香气。
江斐极力向着卡莱尔靠近,越舞越快,甚至磨破了足尖。高跟鞋弧度如被削去一半的弯月,而血迹开始沿着细若游絮的水晶饰带镌刻。
血月,是祭祀的时节。
菲尔里德饶有兴味地配合着他,直到卡莱尔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恋人。人类的王太子先是犹疑,随后不可置信,再之后是一脸惊喜和爱意。他委婉地谢绝了下一位舞伴,拨开人群向江斐走来。
江斐不再舞蹈,他们错过了好几个音节,逐渐被万花筒般旋转的人流推搡得更远。隔在面前的是仕女们蓬松的巨大裙摆,一只只缤纷圆盘,用他的绝望佐餐。
菲尔里德在他发间夹了一枝百合花:“如果他真敢走过来,我可不保证不会对他做什么。”
卡莱尔殷切的呼唤酝在唇间,他喉结滚动,江斐紧攥着菲尔里德的臂膀,因手指发力而撕裂蕾丝长手套的瞬间——
他以口型无声告别:“撕了那封信。”
17
王太子的神情逐渐如磐石般凝固,他后退的脚步每一步都深有被放逐出伊甸的痛苦。但江斐只有祈求他不要回头,不要回头望这罪恶的国度,你不可变为盐柱。
卡莱尔以举起腰间发令枪,江斐扬起渗血的水晶鞋冷不防击在敌人胯下:“你们有暗号,我们也有。”
“真是不错的回敬。”菲尔里德闪身一避,江斐的鞋跟划伤了他的膝盖。发令枪响,有着茉莉香味的香槟杯被打碎,他索性摘下面具,一手去捕江斐的脖颈,一手试图拗断不安分的雌性的臂膀。
江斐讶异于他自顾不暇也要把自己带回去,再不掩饰,决然扯断裙摆赤足同他搏斗,白色蕾丝吊带袜在对方的勋章上被划破,他也击中了敌人的肘关节。
正要翻身一扭,菲尔里德却抹了抹唇边的血迹,在天罗地网降临前笑了——
“你以为我大意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
江斐瞳孔瞬间收缩,却已来不及撤身,被对方一枪击在脖颈处,瞬间昏了过去。
正是那把他没摸透的枪,正是上次他击伤菲尔里德的位置。
18
战争开始了。
战事最激烈时江斐在痛苦地分娩,腹中的胎儿感受到硝烟召唤,剧烈地嘶吼着蹂躏他脆弱的五脏六腑。
不用看他也感受得到,铺天盖地的炮火和鲜血正自他体内迸发。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下一次战火的因果也不详地降生,闪烁着矿物的幽幽磷光,淡红黏膜覆盖的卵球正如他破裂的心脏——
从里到外,他是一颗皲裂的无花果。
菲尔里德如期归来,却没有带回那颗他悬念已久的人头。江斐在治疗舱内冷嘲:“你的胜利呢?你那些儿子可是饥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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