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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毒夺去他二十年的岁月,移至苏玉阑身上。
兴许有人要笑他蠢笨,可是谁没有一点执念妄想,为着这一点妄想而做的事情,若能够还心中那人以生命以欢颜,那么蠢笨一次,又何妨。
这是一桩值得的买卖。
连日来的郁结也因为这一点希望而散开一些,一切就要好起来了。
他知道那个人于深宫中暗生的忧愁,这是眉目间无可掩藏的事情,面上在笑着,心中却不知作何想法,笑都未能快活,无疑是煎熬。其实小时候一同嬉闹玩耍,关系反倒要比现下更亲近些,然而他发觉自己并不十分留恋那个时候。年少的记忆总会褪色,人的面目亦会随记忆模糊,然而再次看见苏玉阑,那人身后一树艳艳的海棠映衬苍白笑意,竟是一时惊艳的明丽无双,那双漆黑的眼睛对上他,空寂沉静,无来由,他沉溺下去。
因皮相而生出的恋慕兴许是肤浅,然而千千万万的人,哪一个不迷恋美丽事物,千千万万段一见倾心,难道不是因为皮相?
由那单纯恋慕,一步步沦陷。
他看着那个羸弱的少年,再也移不开视线。若一开始的迷恋是因着相貌,那么之后的深陷是因为什么。相处日久,他渐渐了解少年的性情,软弱,戴面具,说谎话,摇摆不定,空有复仇之心却无复仇之力。这无疑是一个糟糕的帝王,平庸的少年,然而他仍旧不能自疯狂迷恋中脱身,他喜欢看苏玉阑笑,那个人从来不能够真正地开怀,若是绽出一个真心的笑意,该会有多好。兴许感□□本就无道理可循,付出什么收获什么不过是因为心中情愿,无论为苏玉阑舍弃什么,他心中情愿。
他想要那个人如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窗外下起了瓢泼的雨。
夏时多阵雨,天色也阴暗,一道亮光劈断乌云,耳中是轰隆的雷声,雨滴密密地砸下来,斜斜漏进廊内。
苏玉阑于窗间的久坐,不知持续了多少日子,肢体已然觉出酸麻,然而他不想挪动半分,窗外的风景那样好看,离开前,他想要多看一会儿。
雨水的气味潮湿寒冷,苏玉阑指尖拂过手中锦盒,目光仍旧凝在窗外,那个熟悉的院落。
多少年前,他曾经于这院落间跑跳玩闹,母妃便立在院中静静看着。他跑累了,便偎在她身边撒娇嬉闹,那是几乎忘却的孩童天真。
往昔旧事褪了色,记不明晰,然而他知道,他的母妃,一向是最疼爱他的。
疼爱到,弥留之际仍不忘为他留下一条后路。
将锦盒启开,一封信,一颗乌黑丸药。
盒子是他自角落的衣饰箱中寻出的,箱中盛放她生前所用衣物,安静完好地置于一隅,苏临阙不忍动,更不许打扫的宫人动。
而他如今被囚于此地,避过宫人的监视,也能于房内寻些自由。
信笺上寥寥几句关怀言语,笔划细弱。想来她写这信的时候,已经是最后的那几日。苏玉阑记得那个时候她已是整日卧床的情形,昔日明丽姿容如花凋谢萎靡,床帐处伸出的手,已是苍白瘦弱。强撑下一口气将事情交代完全,为他将后路备好,该是多么苦辛。
将信笺反复看下去,苏玉阑想得出那个时候,她的牵挂,不舍,与忧愁。
那该是个静谧的午后,她寻来纸笔,将难言的话语写尽。她一个人,从来没有依靠,少女时候做苏临阙的棋子,年少的一点懵懂真心,被那个人扔进看不尽的朱墙,走不尽的宫阙。深宫中一步步攀爬至高位,手上沾过多少血,身上受过多少伤,这些都是看不见的。她渐渐不晓得真心是什么东西,她想要活命,想要更多一些的权力,这些东西有着实际的好处。真心?说变即变说抛即抛的东西,不如冬日的炭火更暖人。
后来她终于有了一个孩子,那男孩像足了她,连同眼角的泪痣,都是一样的位置,可是泪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眼角缀着一颗,累得此生为人棋子不得自由,她的儿子也要受这样的苦?她不甘心,她喜欢这个孩子,她想要他像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一生平安喜乐。
世事不如人愿。
偶然于园中一瞥,见得苏临阙热切目光,看她似看一个物件,被人夺去的物件,其中愤怒不甘无关爱意。
春深繁花开遍,她无端觉出冷。
日子一天一天,看似平静,待她发觉出身体的不对时,一切已然来不及补救。她被苏临阙下了毒,□□掺在每一日的饭食中,兴许生下玉阑前,苏临阙已经在她身上下了慢性的毒,起初只是爱咳嗽,渐渐开始咳血,生下的玉阑,亦有这个毛病。宫中的医者看了,只道体虚,需多调理,这么多年,她竟不知道,这根本就是难以觉察的毒。一早便该知道,自己是斗不过苏临阙的,妄图自由,不过自寻死路,只可怜她的孩子,自胎中继了那毒,落得一身病症。
最后的几天时光了。
她斗不过苏临阙,她的孩子一样斗不过,她清楚苏临阙的野心,玉阑性子软弱,只会被他皇叔一路压制。之后的路,她不能陪伴了,于笼中过了一辈子,最终竟连死生都不能选择,当真讽刺。
锦盒藏于角落,若是哪一日她的孩子实在寻不到后路,有缘窥得这信这药,她便知足。
若一切的选择被剥夺去,至少死生,要自己来选。
一道惊雷轰鸣,电光映亮苏玉阑一侧面颊,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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