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练兵的时候他也通常是捡了最凉爽舒服的地方一坐,指挥着操练两下,再跟士兵聊上一会。那些挥汗如雨的公子们恨得牙痒痒,都想着十天后一定要狠狠地赢上一场,再也不看这个败家子的脸色。
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们按照约定,从各自的两千人里挑二百精锐,半天的工夫在上林苑里随处找地方安营扎寨。十队人各自为营,阴谋阳谋都能上,端掉一队算一队,最后剩下的那一支获胜。一队人马淘汰的标准嘛,便以人数“折损”三分之一,或是俘虏队中那两三个主将为准。
所有人都同意了,他们看着纪桓的眼神就跟饿狼看见肉似的。纪桓觉得好笑,更想要好好戏弄戏弄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他看着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精挑细选,便挥了挥手:“都过来,咱们抓阄决定。”
众人:“……”
抓阄决定了上阵人选的纪桓自然是最快的,他十天一来第一回骑上了马,冲着身后诸人笑了笑:“仆便先行一步了。”说完,纪桓领着他的二百士兵慢悠悠地往林间深处去了。
“哼,待会我就要看看他输得怎么难看!”林下诸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明显,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层面上的一致。
纪桓对上林苑不可谓不熟悉,他骑在马上,不紧不慢地溜达,就是不说找个地方安营。他不提,自然无人敢问,只好眼睁睁地跟着纪桓往越来越茂密的林间走去。
却说等到其余人等选好了士兵,早已见不到纪桓的踪迹了。他们面面相觑,只好各自散去。
过了正午,太阳已经渐渐往西转了,这场比试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都在分头找纪桓呢,即使两队人碰见了也不动手。纪桓藏在密林间,十分隐蔽,别人找不到他便有些泄气。直到夕阳西下,也还没有一支队伍被淘汰。
纪桓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他们想先齐心协力干掉咱们。唔,不过这么久过去了,还没人背约,可见他们倒都是守信之人。”
转眼间,天已经全黑了。今夜是朔月,连一丝亮光也无,天一黑,那些遍寻纪桓不到的公子们有的还在继续,而有的已经就地坐下歇息。纪桓无声地笑了笑,要是时间掐得好,说不定还能回去陪赵承吃宵夜。
纪桓侧耳倾听,一队人马窸窸窣窣地向他这个方向走来,而另一队,则毫无知觉地席地而坐,分食粮肉。
幸好,他们都还有些常识,没一个人点了火把。
纪桓挥了挥手,五名弓箭手已准备好。
两路人马将将相遇时,纪桓扬起的手终于落下,五支箭飞出,正中五名士兵。
被击中的士兵按照规定退了场,两方人马却乱了起来。一个恨另一个背信弃义,另一个则莫名其妙地就被友军围殴了……
未央宫。
时隔数月,孟夏终于回到了长安,正好赶上纪桓不在。他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个陈行,找到了。
“那是个化名,出了卢奴城一抹脸就能变了旁人,难怪找起来这么费力。”
这回孟夏没有像上回似的一盒子一盒子的证据往回带,而是只交给了赵承一块玉佩。
赵承摩挲着那枚玉佩,不怒反笑:“堂堂诸侯王之尊,竟能放下身段干这样的事,何愁大事不成!”
孟夏急着走,赵承摆了摆手:“无妨,长卿今天要陪几个世家公子玩,不会太早回来的。卿再跟朕说说卢奴那件事吧。”
孟夏只好坐下来,把这期间的行程对赵承细细说了一遍。赵承听得赞不绝口:“先生的追踪手段确有过人之处。”
赵承作为感情上的胜利者,最近对孟夏的态度出奇地好。不过出自他口中的赞美还是让孟夏惊悚了,他忍不住看了赵承一眼,这少年,似乎跟自己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
在孟夏的印象里,赵承是犀利、强硬、锋芒毕露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温和、圆滑、谦谦君子——这更像纪桓……
他正想着,赵承忽然推了他一把:“快,从后边走,长卿回来了!”
孟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承一把推到了帷幕后面,紧接着纪桓便推门进来了。赵承笑眯眯地问道:“还顺利吗?”
纪桓点了点头:“浑水摸鱼,他们自己打起来了,我最后补了个刀,没费一兵一卒。我回来的时候,那帮小混蛋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呢。”
赵承戳了戳他的额角:“促狭。”
纪桓满不在意地往赵承身旁一坐:“陛下给臣留宵夜了吗?臣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嗯?陛下在召见何人?”
赵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刚才孟夏做过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印记。赵承含混糊弄道:“唔,晡食后召了李固他们,可能是宫人没收拾好。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纪桓对赵承这明显的敷衍暗暗撇了撇嘴,也没打算细究。
次日,纪桓一大早便去了上林苑。果然不出他所料,昨天还斗志昂扬的公子们今日便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个个低头不语。纪桓满意地环顾了一周,笑道:“诸位可还满意?”
茄子们明显是服气了,但总有一两个嘴硬的。一个名叫赵说的,是宗正之子,小声说道:“阴谋诡计,我们都着了你的道了。”
纪桓也不生气,淡淡道:“兵者诡道,正合奇胜,我胜了不叫阴谋诡计,你败了却叫蛮干。”
一番话把赵说说得面红耳赤,也不说话了。
纪桓终于顺利收服了这些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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