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老板娘要了张纸,给他留了我的手机号和微信号,塞他手里:“如果有事儿,你随便给我打电话”
韩岳一脸面瘫,捏着那张纸:“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我摇摇头道:“就觉得咱们都是同道中人,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他把那张纸塞进钱包,看到在后面的米律师站起来,习惯性拿着我的大衣展开就要往我身上套。
“你这朋友对你挺好的”,韩岳语气淡淡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叔看半天。
“恩,他对我很好”
他眼神暗下去:“是吗?那就好”。
四人在店门口分开,韩旭要了我的手机和微信,嚷嚷着以后去美国找我玩,要我带他去拉斯维加斯看上空秀和大腿舞。
韩岳拍拍我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和他好好过吧,回美国去,别回来了”
别回来了,四个字就像四把刀,齐齐插进我胸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别人对我这么说了。毕业时回国出柜,姥姥流着眼泪握着我的手,颤抖着说出一句话:“既然你在美国过得挺好,就别回来了…中国容不下同性恋,你在这里会吃苦的。”
我当时以为他们是因为嫌弃我的性向才会这么说,从那之后到今天,这么多年我真的没再回来看望过老人一次。直到这次带着米律师回国探望,在成都和北京两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原来中国对同性恋是这么的残酷,原来国内的同性恋圈子这么艰难。没有人为同性恋维权,没有人正大光明的支持同性恋。
也许是我在美国呆的时间太久,也许是我还没适应国内,也许是我已经习惯了肆无忌惮,拉着米律师的手,自由自在走在街道上的感觉,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同性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心里一直想着韩岳说的话,回美国吧,别回来了。我的国籍,我的血统,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我的户口本和籍贯,写的都是北京,可我已经不确定自己还算不算北京人了。无论是故乡,还是北京,都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了,我的北京口音也快被消磨殆尽。
有句话说得好,, h.出国在外的人很难,和中国文化渐行渐远,却又不是真正的美国人,弄的两边都不是。
叔看我表情凝重,担心的搂过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拉起他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坐上66路公交车,坐到终点站下车,轻车熟路的走上街旁一间位于二楼的茶楼,进去要了间靠窗的位子,点了壶碧螺春。静静的看着街对面的路口。
米律师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喝着茶陪我干坐着。茶水添了两次,等了快30分钟,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口,那人个子不高,穿着一双拖鞋,右手拿烟,左手拎着鸽子笼,朝身后望着,好像在等什么人。没多会,后面跑来个短头发的女人,女人咋咋呼呼的跑上前,挽着男人的手,两人一起沿着路边走远。
我沉默的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一句话都没说,沉默的付了茶钱,拉着叔下楼打车。
在车上,米律师一个劲儿的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却又不敢开口。我看他那紧张要死的小表情,笑了:“你皱眉头皱个什么劲儿?”
他小声问:“r,你不开心吗?你要是不开心就和我说,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我…”
我垂下眼睛,握紧他的手:“不是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刚刚那个拿鸽子笼的人,是我爸爸”
“我这辈子,可能永远不能把你介绍给他认识”
米律师搂着我的肩,安慰道:“没关系,能和你一起回中国,我已经很开心了”
看着他的脸,我突然觉得自己无比自私。在家人和米律师之间,我毫不犹豫,毫无考虑就选择了后者。
米律师见我状态也不好,就提建议回酒店休息。正好回去路上经过一家稻香村,和司机说了靠边停,先去稻香村卖点心。我在点心处挑东西装盒,米金毛一个人蹲在熟食处看柜台里一排排卤制品。一个大妈见他看半天不动地,夹了块鸡爪递过去,米律师伸手指指自己,“给我的?”
大妈点点头,又伸了伸夹子,米律师小心伸手接过,几下就啃完了,捧着骨头跑过来,指着大妈那边的熟食区说:“那边的东西好好吃,我们买点吧”,说完还给我展示下刚刚啃完的鸡爪子。
又去熟食区挑了几根粉肠,猪肝,猪耳朵还有半斤卤制品,他捧着袋子兴高采烈的,一个劲儿的和大妈们‘蟹蟹’,借机撩大妈。四百块多钱的稻香村,说好的要给妹妹和朋友们带回去几盒,一晚上的功夫,叔自己消灭大半,吃的几乎啥也不剩。回中国仨礼拜,米律师傲人的腹肌明显软了不少,肚子上长出一小层软绵绵的肉,摸着手感很好。
第二天他难得让我睡到自然醒,睁眼已经下午快一点了,晚上6点的飞机,随便吃了几口剩下的点心就叫车去机场。去机场的路上,我又好好观望了一遍窗外的风景,和这个被灰色雾霾笼罩的城市默默告别。登机后,米律师恋恋不舍的望着窗外,扭头和我说:“中国真好,咱们以后有空常来吧,就和我回法国一样,你也多回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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