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握住犹在轻颤的十指,放在自己急速搏动的心口。「……这一点,希望你弄明白。」
「不足……也没有关系……」
梅惟回抓住他的手煨在颊边,感受那真实的体温,练武练出的薄茧,有力的脉搏,然后顺着手腕而上,越过手肘、肩头,急切的圈住了男人的颈项,像攀住大海中的浮木,试图得到更多证明,在他跟前的男人是活生生的,没有离他远去。
「不要走……永远都不要离开……」他的眼泪没有停过,很快又浸湿了男人衣襟。
梅宸罡动也不动,没回搂半挂在身上硬是不放的少年,也没推开。
「你要我怎么答应你?」他深深的吸气,轻轻吐息,额上的汗却冒得越凶。「别这样,梅惟……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怀里柔韧的躯体没有回答,只是呜咽着揽得更紧,仿佛整个人都要嵌进去一样。湿漉的脸孔弄得他脖子全是水,沿着锁骨滑进了领口,一滴一滴……
梅宸罡背脊漫过一阵战栗,正想横下心推开,突然,怀中那人伸出舌,舔了舔他滚动的喉结。欲待往下时,被他抬手挡住。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过了三秒,他轻声问。
「留在我身边……」
梅惟抬起脸,豆大的液体仍不断从眼里泌出,流到了唇上,在双办之间积聚,看得他失神。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啜了一口。
「你让我好像在地狱,惟。」他低叹。全身被无问之火焚烧着,连呼吸都是巨痛。「你会后悔的。」
「留在我身边……」梅惟只是反覆喃道。他想要的,只有这样而已。
「抱我……」只要能在一起,用怎样的方式都没有关系。
当男人的唇再次猛烈压下,他张开了双臂,颤抖着将男人紧紧拥住。
破碎的啜泣声,始终没有停歇过。
泪水不断的不断的涌出,像是要把十七年份的量,一次流尽。
「很害怕吗?」梅宸罡微微抬起上身,线条完美的背脊青筋一根根浮起,和数不清的红痕交错。「不想要的话就说……还来得及。」
梅惟大力摇头,想出声,但过度的哭泣令他说不出话来,一张脸狼狈得几乎让男人闭目叹息。
他轻轻抽出食指,拉出一条乳白的稠丝来,不久前才从这具青涩的体内汲取出的。正要起身,将那双毫无保留张开的双腿合拢,少年又呜咽着挣扎起来,牢牢环紧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走。
「你……你要去哪里?」
「浴室而已。」梅宸罡轻吻了下他的额际。「乖,放手,我保证不离开。」
「为什么……不……继续?」
「……下次吧。」他试图用最小的力道扳开对方纠结的手,但失败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着,他轻轻拨着少年幼软的发。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懂。」感觉男人身体仍然紧绷如硬石,梅惟有些不安,也不敢梢动。「下次我会努力的……」
梅宸罡流连在发梢的指尖轻颤了下,无言以对。如果可以,真希望此时浴室里的那支冷水莲蓬头……就在他头上。
他从来就无意伤害怀里的这个人。虽然,总是事与愿违。
「没关系,慢慢来就好。」他语气平淡。「……反正四年也过来了。」
梅惟闻言,脸忍不住一热。「你真的……从我十三岁时就……」
「恩。」
「那天」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不会弄错。
「那之前呢?」
「就单纯把你当儿子看待。」梅宸罡说着,拍拍梅惟的背。「好了,该睡了。」
「等等……」梅惟急急拉住欲起身的他。「你可以……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说吧。」
「妈妈和我,为什么选择让我活下来?」
梅宸罡一阵沉默。半晌才不冷不热道:「你听杨婆说的?」
「恩……」不太敢面对男人表情,梅惟闭上了眼。「……我和妈妈,是不是真的很像?」
「两个问题了。」
「……那你回答后面那个。」
「不像。如果你想听这个答案。」感觉后颈瞬间一紧,梅宸罡换了个姿势,将下头的少年翻转过来,跨坐着伏在他怀里。
「别生气。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已经不记得你妈妈的长相。她逃婚后,照片我没留下半张,最后一次在医院看到她,我也已经认不出她是谁。她早已是个活死人了,灵魂不在躯壳里,为什么要留下她呢?」
「你很恨她?」
「或许吧。十八年前的时候。」
「杨婆说,我跟她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吧,她说了算。」
「……」
「不相信我说的?」
「……我相信。」他抱紧男人,赤裸相贴的肌肤仍令他无所适从,却又眷恋那舒服的高温。
「想听故事,以后有很多时间慢慢说。你不该只听一种版本。」
「没关系……这样就够了。」只要他伸出手就能触摸到他,这样就足够了。
像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即使醒来心满意足,还是觉得倦怠。他在男人微带苦笑的凝视中,缓缓覆上了长睫。
「晚安,惟。」梅宸罡轻声道,又俯下脸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让深爱的恋人好眠。
然后,他抬头,瞥了眼不远处被刻意拿起的电话话筒。远在老家的帛宁他们,应该已经气坏了吧。
好好珍惜今夜的宁静吧。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呢。
全文完
被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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