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慢慢吃吧。”
梅惟不饿,本只打算拿一小笼翡翠蒸饺,但随即又被硬塞了好几只小汤包和蟹黄烧卖,其余连同豆沙包、奶皇包等甜物都被严净带下了楼。
梅惟怔怔看着一桌食物,泛着香气的蒸腾热雾氤氲了他的视线,一如严净的内心,看不分明。
那种近似的无力感,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另一个人。
26
“醒了吗?听说你连续画了两日两夜都没阖眼?严净很担心你。”
一瓶啤酒空降眼前,梅惟愣看了许久才认出,摇头将那只手推开,露出其后一幅刚完成的画作来。
颈子有些泛酸,他知道自己又画着画着便不知不觉倒在椅子上睡着了。帘幔重重的室内灯光幽暗,墙上的钟面指向十点,但他一时分不出是白天或晚上,直到说话的男人走到窗前,一举扯开所有掩蔽。
窗外几点星子参差散布天际,围绕着中央一弯新月,夜色清冷。男人敞开双臂搭住两边窗棂,宽大的肩背遮去一半夜空,那轮月便悬挂在他头顶上方,梅惟从这角度看不见他面上神情,只感觉他似乎正目不转睛瞧着,不曾稍瞬。
梅惟也目不转睛看着。一幕模糊的影像在他脑中慢慢成型,窗,浓重的黑幕和新月,男人张开双臂像是拥抱的背影……
也许可以考虑画画看。梅惟才这么想着,男人就忽地转过身来,随意跨起左脚倚窗而坐,拿着啤酒罐的手靠放在曲起的左膝上,意态闲适的一笑:
“你很像月亮呢。不过不是满月,而是缺了一大片的那种。”他指指天际。
梅惟不予置评。他站起,略为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然后将画好的图小心收起,换上新的画布。
“对了,你还没履行承诺。”看见梅惟抬眉表示疑问,韩斯梵也回他一个挑眉表情:
“画我啊。你答应过的,想起来了吗?”
他根本没答应过什么……虽然心里如此想道,但梅惟仍默默坐了回去。他扫了那位姿态慵懒的模特儿一眼,拿起一旁油画用的调色板挤了几样色彩和油料,几乎是毫不迟疑的提笔就画。
从韩斯梵的角度,只能看到梅惟半垂的专注神情,和不断动作着的右肩。其间他数度任意变换姿势,也不见作画者有何反应,他索性打开啤酒罐自顾自喝了起来,不时仰头望向窗外。
罐子见底的同时,梅惟也放下了画笔。
“好了?……真快。”见他点头,韩斯梵笑着将铝罐捏扁一抛,走了过去。“看来会是一幅很精采的钜作哪。”
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水味钻进鼻里……梅惟一愣,认出这是前天闯进五楼女子身上的气味。看来他这些天都与她在一块……他瞟了眼男人半敞衣襟间几处显眼的淤红想道。
韩斯梵绕到他身后,动作便定格住了。他不懂画,但也知道短时间内就能将场景勾勒得如此逼真相当不易,除了一个地方——
“这是什么……??”他一手撑在梅惟肩头上,用下巴比了比画问道。
窗子,男人,钩月……画面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男人的头换成一张栩栩如生的狼脸外。狼的嘴角还流着涎液,满脸色相。
“你。”
“胆子真大啊,臭小子!”韩斯梵大笑起来,兴味盎然的盯着画。“敢这样挑衅我的也只有你了,你比我手下那些唯唯诺诺的饭桶都要有种。”
“没什么……照实情画而已。”梅惟拂开他的手,开始动手刮除调色板上残余颜料,清洗画笔。
“狼人应该满月时才会变身吧?”
“也有的一月三十天随时都能发作的。”
若是韩斯梵身边的人听到这种对话,大概都会吓得面无人色,他本人却丝毫不以为忤,只挑眉瞥来一眼:
“喂,你在生什么气?该不会姓高的小鬼跑来这里撒野了吧。看来门口得派些人看着了?”虽然严净总说不需要。
梅惟收拾的动作一顿。“…你怎么这样讲自己的未婚妻?”
“未婚妻??…喔,是有这回事没错。”韩斯梵一笑,彷佛经他提醒才想起来。“她跟你一样十七岁,不过除了胸大,脑子什么都没装,不是小鬼是什么。我的时间可是很昂贵的,现在我花费多少耐性跟她耗,以后都会跟她老子连本带利讨回来。”
韩斯梵说话声调淡而温雅,轻煦如风,吐露出来的语句却字字冷酷寡情。梅惟默默听着,总算有点懂了,不由得低叹口气。本想问他到底把严净置于何地,话到临头又咽了回去。
心里微微一凛。……他为什么要管这个?这是别人的私事,根本和他无关。
27
高小姐不是唯一来打扰过的女人,正如韩斯梵每次来,身上总带着不同的人工香味。严净也总是一样,笑脸盈盈的出来迎接,服侍他更衣用餐后,两人通常便关在严净的私人书房中,不秏大半天不会出来。
严净的书房是禁地,隐藏于墙壁的暗门中,门中还有门,光是外头的防护加密装置就有好几道。她平日若不忙家务,就几乎都是待在里头,到了睡觉时间才会出来,相当神秘。他不太清楚韩斯梵和严净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总之不会是什么适合摊在阳光下的事,所以他也不打算深入了解,但待了一段时日,自然而然就摸清了屋里另一位居住人的生活型态。也许真如那位高小姐所言,他们会让他这非亲非故的不相干人等住进五楼,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
真的……打算在这里长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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