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论哪种都不符合我对他的认识,无论哪个都会将他毁灭,就像它们摧毁兰波一样。
往大了说是这样,往小了说,几年前凯恩的舅舅家有个叫马松的仆人就闹过这样的丑闻,后来他被辞退回到村里,没多久他父亲就因气急败坏得病死了。
但是我和凯恩还是认为,谈论这样的事情就好像在谈论远东的神话,是离我们很遥远并且永远不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的事情。
原本我对这些人也是很厌恶的,就像人们排斥所有未知的东西。不过自从见过凯恩和他舅舅是如何拳打脚踢地把马松赶出去时,我倒同情起他来。当然我从未跟凯恩提起,毕竟这是一种他那样的生活富足、相貌堂堂的男人永远不会懂的,而我身为秃顶的胖子却完全可以理解的,弱者的世界。照理说我应该感激凯恩误会我爱上艾德里安时对我的“理解”?也许凯恩之所以对马松那么粗暴,并非因为他莫名的趣味,而因为他只是个下等人?
放下这些不说,我忽然知道远东的神话竟然就在自己身旁上演,竟然就在凯恩心心念念的茱莉亚小姐、昂利夫人最好的朋友德尼夫人近在咫尺的地方这么多年来悄悄隐藏着,有些害怕了。也许我身边的一切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我还沉浸在那些浪漫主义文学家编造的虚无的情节里。
那天我坐车回家路过一家咖啡馆时,透过玻璃窗远远看了看咖啡馆进出的人群。隔着仲春树木茂密的枝叶,巴黎林荫大道上传来或匆忙或缓慢的马蹄声,车夫们挥鞭摇铃,车里的阴影处坐着华丽的贵妇;几个穿着不合身工衣的孩子正在叫卖报纸,说德国人又改良了燃机,时代就要改变了;几位戴着高帽的先生捂着嘴,似乎受不了干燥空气下腾飞的尘埃。其中那位更壮的不停地揭下帽子,拉拉紧缚的领口,使人确实感到今年的春天太热了。
我的马车驶过咖啡馆那扇橙色的小门。玻璃窗上细密的、浅黄色的尘埃像浅滩上的海水由下到上、由深到浅淡淡铺开,犹如纳夫塔利那幅有名的《西蒙》背景里的窗户。画上那个美丽的男人,赤身luǒ_tǐ地躺在乱而简陋的床上,脸上的微笑坦然安详,身体皮肤边缘泛着温和的窗户照入的光。
我还想到,艾德里安停在大街对面,看着纳夫塔利走进谢瓦利埃咖啡馆,自己则让车夫驾车走了时,他瘦削的鼻梁和圆润的鼻头组成的曲线在他脸上勾出的那一片阴影。
那个画友会,确切的说是茱莉亚为了艾德里安才举办的。当她知道纳夫塔利来为艾德里安画像的事情泡汤之后(艾德里安始终不肯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茱莉亚只知道他装错了信这件事),艾德里安又没进咖啡馆赴约,她觉得不得不为自己这位乖乖少爷朋友做点什么了。
艾德里安原本严词拒绝再见到纳夫塔利,并声称他那天没进咖啡馆绝不是因为茱莉亚口中的胆怯。但茱莉亚知道他是在赌气,虽然不知道他气些什么(她想,男人总就是为了一些无聊的事情赌气嘛)。
她明白,如果她安排艾德里安再和纳夫塔利见面,让纳夫塔利看他的画,指点他,他一定会心花怒放的(也许还是一张臭脸)。她还知道,只要她求求艾德里安,艾德里安还是会装作“为了朋友”去她的画友会的,原因还不是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当然,茱莉亚也知道他有多爱画画。)
事实确如茱莉亚所想。艾德里安一边感激茱莉亚给自己提供了绘画的条件,一边又为茱莉亚游戏般的态度懊恼。还有,他绝不承认自己因为又和纳夫塔利见面而心花怒放了。
但是有件事他却不得不承认,那就是纳夫塔利绝口不提之前的事,也未就咖啡馆的问题提问他,当他开始猜想纳夫塔利的心时,他就又被卷入了痛苦的漩涡。
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第一天去画友会时,为了挽回他在纳夫塔利心目中的形象,故意穿了一件自认为很靓丽的深绿色三件套——毕竟茱莉亚也说过这身配他棕色的头发真是完美无缺。
而当大家在他面前露出惊讶的神情时,他的自信就像一只猫一样,嗖地从门缝窜逃了,无影无踪。
“艾德里安?!”布兰特,那个红头发绿眼睛满脸雀斑的男人扒开人群冲进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当时艾德里安拿下帽子挡在胸前说:“我实在是没找到别的衣服穿。”
“你看起来就像那棵枫树一样。”布兰特看着那棵刚抽了嫩芽的枫树笑道。
茱莉亚也笑着说:“诶,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
艾德里安只好附和道:“是呀,四月的天气总让人不知道穿什么好。”然后他在人群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躲起来。茱莉亚和布兰特一伙说笑去了。
那次的画友会他一直沉默地坐在枫树下,没人跟他搭话,让他彻底心灰意冷的是——连纳夫塔利也嫌弃了他:他走过来,浓密的眉毛抬了一抬,扩大的视线在艾德里安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又像被抖落的灰尘一样飘落到地上。
“画好了吗?”他的视线直落在艾德里安的画板上。对于艾德里安没去咖啡馆赴约的事只字未提。
自卑像一座山压着艾德里安。他也死盯着画板说:“……嗯。”
“这个瓶口有点歪了。”纳夫塔利从艾德里安手上拿过笔,他那件旧得退色的米黄色薄衬衫扫过艾德里安的头顶,“你看,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艾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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