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是找到了。不过,”司机语气一顿,卖了个关子,可身后人也没个及时捧场,便觉自讨无趣,撇撇嘴道,“没过几年村里鱼塘清淤,有人捞出半截被砍碎的人骨,吓得报了警。警察拿回去经验尸之后,发现就是那个杀人狂的!也不知现在查没查出结果。”
骆攸宁想着虞家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虞秉文也曾回来过,这些事他肯定也是知晓,却是从来未曾跟他提起过,他总是想让他安心……总是想为他挡风挡雨,这不小心连命都给挡进去了。
他这厢闷声不语,乔荆看在眼底,也只能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十指相错无声安慰。
那厢司机话也不停,自顾自说得有来有趣:“其实要我说这有啥可查的,这杀他的人那可真是替天行道,得亏他是被杀了,不然还有多少孩子要遭罪。唉,可惜那之后村里就一直怪事不断——经常有人起夜看到个穿西装的男人拿着斧头在树林里找什么!有传说是他尸骨不全,要找他自己的断腿断脚呢!”
那司机借着后视镜瞅着两人面色淡淡,似听着什么乡野奇谭,浑然不信的样子,不觉放大了声音,嚷嚷道,“嘿,你们可别都不信啊!我弟媳她就是村里的,当年回娘家住了一晚差点没被吓丢了魂。听说那村村长还偷偷去请了别村的神婆。”那司机顿了片刻,才长叹了口气,“那神婆算了算说,这人是阎王爷都怕的恶人。村里要想平安无事,最好将他那半截残尸遗骸厚葬了,且不能给人打扰,为此他们村专门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去办。”
骆攸宁心头一跳:“具体位置有人知道吗?”
“谁敢知道呢!当初葬他的那几个人之后不是死了就是搬走了。你还别说,这事可真邪门得紧,”那司机不知想到什么,打了个冷颤,连带着开出车都歪斜了一瞬险些滑进沟里,“他葬下去不久,神婆夜里出门解手,一头栽进粪池愣是给淹死了!之后他们村怪事更多,有去请其他村那些黄大仙胡大神,没一个敢来帮衬的。村里人怕得要命,连搬了好几户。这些年下来,还在村里呆得住的恐怕也就那些等死的老头老太了!”
他说得来劲,余光冷不丁扫见后视镜里映出了一抹直立的黑影不远不近坠在车后,等正眼细瞧时又甚也没有。
司机怀疑是自己错看了树影,放缓车速又看了一眼,恰逢此时轰隆隆惊雷滚落山岳,远天一道道电闪游龙般劈落黛色山峦间。
车后两人还未察觉出异样,司机却是心神不宁,手下方向盘莫名一拐险些撞下山沟,他猛打方向盘急转弯险险避过,车轮碾过边缘嶙峋瘦石,座底盘发出尖利嘶鸣,前冲的势头骤然刹住。
不远处几块巨大山石横卧道中,通往村口的山路堵得严严实实。
轰隆隆雷响不绝于耳,树摇林动大风不止,黑云盘雨雾远踞峰峦间,煞煞天阴,彷如随时就要来一场倾盆暴雨。
方才从口中滔滔不绝的恐怖谣言似要在此刻应验,几分钟前还在聒噪不停的司机这会脸色难看,催着赶着要他们下车:“前面路被封了,你们自己走吧,”他想了想又指着右侧那片密林,“那有条小道顺着走,遇岔口左拐很快就能进村,没几步路。”
骆攸宁看了眼乔荆,拎起背包先下了车。
乔荆慢他一步,从钱包里掏出几百递向司机道:“我们明天这个时间点走。”
司机瞅着钱犹豫不定,“这个时间点太晚了,我明天下午还要去拉货。”
乔荆倒是无所谓:“看你方便,定个时间。到时候你来了再给你另一半车费。”
到手的钱怎么也舍不得它飞,横竖不用进村去,司机接过钱,应得倒也利落:“那我明天中午十二点到这接你们。你们可得准时啊,不然过了点我就先走了。”
吉普车匆匆调头绝尘而去,丢下二人各拎背包顾自寻路。
天黯如铅,云寒似水。远山雷声渐隐,潇潇雨点接踵,淅沥沥响在林梢叶间,须臾湿透了衣角。
漫山荒丛蓊郁,满地杂草葳蕤,蜿蜒林径掩映期间几不可寻。
乔荆一手撑起伞,另一手不忘去牵骆攸宁,沿着林径向深处走去。
山道寂寂,仿若万物噤声,唯有雨珠打在伞面哒哒作响。
乔荆问他:“这地方你有来过么?”
“应该没有,”骆攸宁环顾着周遭盎然翠绿,迟疑道,“大虞不怎么会带我来村口这块。听说村口出去有一片坟地,不知道是不是这附近。那个人……不知道会不会也埋在这。”
乔荆道:“去村里问问就知道。”
雨落迅疾,跬步间已积起坑坑水洼,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裤管饱吸泥水,沉甸甸坠着双腿。
连绵雨幕层层叠叠,落在树顶、流过树梢、淌在枝桠,又滚过叶片,滴滴答答飞溅灌丛。林间水汽氤氲成雾,越往深处雨势愈弱,水雾愈浓,行不到些时,雨倒停了,只剩浓雾遮天蔽地,如巨蛛织起细密大网将他们牢牢笼罩期间。
他们似悄行于蛛网上战战兢兢的小虫,丝毫动静都有可能惊醒沉睡深处的巨蛛。
谁也不再多言,便连向前的脚步也不自觉放轻。死寂也如隐于雾间的恶兽,虽不见踪影,却让人不由自主臣服于其威慑之下。
乔荆收起伞,两人拨着郁葱杂草,顺山路匆匆行了一段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岔口,前方隐约现出房屋的轮廓。
骆攸宁刚想喘口气,冷不丁有人在身后重重拍了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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