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惊,握了他的手赔笑道:“委实是我自己摔倒的,二哥哥怎的不信了?”东城气鼓鼓的道:“皆因你我素日太担待他,忍让他了,竟惯得他这般张狂。”芳华拉了他起身道:“二哥且往我书房里坐坐,陪小弟说会子话吧。”又叫时鸣快些往那厢去。时鸣一再嘱咐采茗好生伺候方才去了。 朝雨园内遍种合欢树,此乃郡夫人生前最爱。虽未到花开季节,却已然是郁郁葱葱绿荫如盖。 兄弟二人也不进书房,携手在园中漫步。芳华抚着那合欢树杆,轻轻的道:“果然我是个极不孝的,连娘的容貌都忘记了。”东城忙劝道:“娘故去时你才五岁吧,记不得也在情理之中,谈不上孝与不孝。”见他忽然有些闷闷不乐,忙道:“今日午时,有一班旧友在雅风楼设宴为我洗尘,你可愿出去散散心?”芳华一听,立时便喜上眉梢,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待要转身回房换出门的衣服,不想采茗拦着问道:“公子要到哪里去?”芳华道:“你既已听见何必又来相问?我谁也不带,不许去告诉伴伴。”说罢提起脚来便走,采茗赶着跪在他身前道:“外头人多,磕了碰了怎么好?小的无论如何也得跟着。”芳华最厌这些出门跟着自己的人,因此百般的不允。采茗待要再劝,芳华便呵斥道:“董采茗,你也要管我吗?”采茗见他面有愠色,只得转求东城。东城笑嘻嘻地的打圆场道:“罢了罢了,四郎,你只体谅他们的一片好心就是。”又唬着脸对采茗道:“你去便去,莫要多言多语的惹人厌烦。”采茗巴巴的望着芳华,见他极不情愿的点了头,这才欢喜起来。起身要服侍他更衣,却被芳华撵了出来。 寄优早在府门外等着了,见东城带了芳华出来颇有些意外。平素上街均是坐车,今日父亲与时鸣皆不在,芳华执意要徒步前往。又有东城,寄优在一旁助着,采茗只得提心吊胆的,同小柳跟在他们甥舅后面。 难得没有跟着尾巴,芳华倍感轻松。放肆的叉着腰,仰头长长的吸了口气,在慢慢的吐出来,更觉今日之阳光都与往日不同。东城抱着膀子笑道:“你是那牢里放出来的吗?哪里就怎么着了?”芳华亦笑道:“若非哥哥带着我一路出来,他……”说着向采茗怒了努嘴道:“这便又是一个井时鸣呢。他岂肯放我单独出来,必定要闹得合府上下都来相劝方肯罢休。”寄优摇头道:“这孩子自小便被你爹看地牢牢的,可怜见儿的,哪有我们这般逍遥自在。你爹虽性情温和,却从未迁就过你们几个。便是我,也时常的被他敲打着。唯有四郎,纵然是请出了家法,也不过虚张声势罢了。”芳华笑道:“那时我见你们自由的出入府门,心里羡慕的了不得。偏偏爹爹与伴伴左右拦着,便是肯开恩放我出府,也不过一会儿半会儿,哪里玩得尽兴?又有十几双眼睛盯着,唉……”忽然拉下东城,在他耳边道:“我们把采茗甩掉吧?”东城屈起一指敲了敲他的头道:“你若想踏踏实实的玩儿,便莫要作怪。”芳华回头瞥了采茗一眼道:“只说说罢了。”采茗见他兄弟嘀嘀咕咕的,心上便有些发慌。不错眼珠儿地紧跟在芳华身后,暗暗的念着玉帝爷爷保佑。 芳华也懒得理他,乘着大好的机会,细细将街道两旁的店铺一一看来。只要是看着新奇喜欢的,连那地摊儿也不放过。看虽看,能入他法眼的却少之又少。寄优与东城见他兴致颇高也不催他,由着他撒欢儿的玩耍。 路人只见一个着丁香色梅花纹纱袍,眼若琥珀褐发白肤的少年。虽相貌奇特,却姿色秀丽笑靥动人。看穿戴,不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子弟,更不像番人。其时,国中官宦富贵人家,已有豢养娈童的风气。而处在南方的帝都,此风比北方犹烈。 芳华虽本性活泼,但在家中下人面前,总要装得稳重些。此时无人监管,竟有些忘形起来。他那容貌本就着人眼目,早有些无赖闲汉远远的跟在一旁窥视。东城已有察觉,不动声色的将那几个打量一番,心中思付道:“这里只我一人会武,还是莫要鲁莽行事。”于是,向着小柳使了个眼色。那小柳也是个机灵鬼儿,立时便高声叫道:“四公子,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过去吧?”原来,无极国中能被称作“公子”的,也只有王公之子。小柳这一句喊出来不至紧,但凡听见的路人皆纷纷停下,朝芳华看过来。 芳华回头狠狠地拿眼剜着小柳,那小柳索性跪在地上高叫“四公子饶命!”。芳华走过来踢他一脚道:“大庭广众的成个什么样子?还不滚起来!”小柳打地上爬起来,东城过来拧着他的耳朵道:“在家时怎么吩咐与你的?竟都忘了不成?着实该打。”小柳装模作样的嚎了两声。芳华有些疑惑的道:“你们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了?”东城牵了他的手笑而不答。寄优与采茗回头看时,见那几个贼眉鼠眼之人,远远的驻足观望,却再不敢跟过来。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紧张所致,采茗只觉背心处湿乎乎的一片。 来在雅风楼上得楼去,早有伙计将他们迎至碧桂雅间。时近正午,里头已有七八个人坐着。见东城与寄优带了一个垂发的小官人进来,不由得停下了谈话,纷纷朝芳华打量着。其中一白白胖胖,十八九岁的少年忽然笑道:“两年未见,你们竟也喜欢这个调调了么?啧啧,哪里来的外国美人?”东城怕他再混说,赶上前去两手拧着他肉乎乎的脸道:“别放你娘的屁!你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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