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粮,就一直吃一直吃,好多金鱼都是撑死的。”
“那它知道自己是条鱼吗?”
“可能早就忘记了吧。”
陈幼雪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薛缪:“你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狐狸的?”
薛缪还握着陈幼雪的手:“很小的时候,大概小学的时候。”
他手心里出了点汗,等红龙鱼又转过身时,他和陈幼雪说:“走吧。”
他们后来还去看了店里的其他鱼,多数鱼类陈幼雪都叫不上来名字,但颜色都很缤纷,胆子比龙鱼大多了,贴着玻璃鱼缸随便看都吓不着它们。店主还给了他们一包鱼粮,陈幼雪没敢喂,怕这些鱼没有记性,活活撑死。
从鱼店出来,两人往市场深处走,薛缪买了盆仙人掌塞给陈幼雪,说他和仙人掌很像,没人敢接近。
“那你不是人吗……”陈幼雪拿着仙人掌,看看薛缪。薛缪大叹:“我不是人啊,真的不是。”
路过宠物店时,店里的一只小博美冲薛缪叫得很厉害,薛缪对陈幼雪挤眉弄眼:“看到没有?同类相吸,狐狸犬认出我来了,不过我不怕,它说不了人话,只能乱叫。”
言罢,他还冲博美扮了好几个鬼脸,博美大约是被他的丑样子给激怒了,越叫越大声,吵得陈幼雪脑门发胀,他一手抓着仙人掌盆栽,一手抓着薛缪,赶紧往前面走。
太阳还很火辣,礼尚往来,收了薛缪的仙人掌,陈幼雪就请他吃雪糕,卖雪糕的杂货店外头有个老奶奶摆了个摊子卖小鸡。薛缪看到了就挪不开步子了,他咬一口雪糕,嚼吧嚼吧,夸张地咽下去,问陈幼雪:“你说学校里的那群鸡现在有多大了啊?”
自从那晚薛缪伺机埋伏那群土鸡被陈幼雪撞破后,他们都没再去鸡舍看过鸡。
陈幼雪劝他,说:“老鸡的肉不好吃,很老。”
卖小鸡的老奶奶笑呵呵地看他们:“小鸡很可爱的啊,要不要买两只回去养?”
薛缪吃雪糕,吞口水,陈幼雪怕他一时冲动,暴露狐性,拖着他赶紧走了。薛缪似是不乐意了,一路上哼哼唧唧不知在抱怨什么,陈幼雪就说:“那我们回学校去看看吧。”
薛缪连声答应,两人先回陈幼雪放下了仙人掌,接着骑车到了学校门口,这天是周日,高中三个年级全都休息。薛缪把自行车靠在校外的一棵大树边,绕到边上,冲陈幼雪甩了个眼色,陈幼雪四下巡视了圈,周围没人,他和薛缪打了个手势,薛缪率先翻墙进去,陈幼雪接着也爬到了学校里面。眼下天已经黑了,两人猫着腰做贼似的,一会儿找一棵树打下掩护,一会儿躲进教学楼里在走廊上匍匐前行,等到他们终于摸到逸夫楼前时,气还没喘上一口,薛缪闷哼一声,眉毛倒挂,差点哭了。陈幼雪忙看过去,鸡舍里空空荡荡,一只鸡都没有,连地上的鸡毛都收拾得很干净,那铁丝做成的一扇小门还是直直被推开的样子。
“没了。”薛缪说,不甘心,不情愿,又气又怨。
“早知道那天就该下手!”他扼腕感慨,盯着陈幼雪咬手指。
陈幼雪很平静,他很快就接受了可能会发生在这群土鸡身上的命运,他心里甚至还有点庆幸,在它们变得更为面目可憎之前,它们已经消失,他和薛缪说:“那之后你在我家可没少吃鸡肉啊。”
“都是现成的,多没成就感啊,以后我要是回归自然,那我怎么办?”
“大自然里也没有成群结队养在一起的鸡啊。”
薛缪更气了,对陈幼雪龇牙,陈幼雪改口道:“你不是说你不想和你爸妈分开嘛……”
“万一呢!”薛缪还在生气,大踏步往前走。陈幼雪跟过去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别生气了……”
“没有生气。”薛缪说。
“我请你吃肯德基吧。”陈幼雪掏出一把优惠券,“原味鸡买二送一。”
“不要,不吃。”
“辣鸡翅买三对送一对。”
“不要。”
“那全家桶吧……”陈幼雪没找着全家桶的优惠券,不过只要薛缪别再生气了,他愿意请他大吃一顿。
薛缪沉默了会儿,回头看陈幼雪,又哼了两声,同意了。
第二天回学校,午餐时,食堂倾情大派送,每个学生都喝到了一碗清鸡汤。薛缪看到那碗鸡汤,又是悲从中来,缅怀追忆了一番他没能实现的狐生第一次捕猎后一口气喝完鸡汤,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6
不久之后,逸夫楼边的鸡舍就被彻底拆除,大约是因为这最后能被用来指认自己异类身份的证据的消失,薛缪残存的那点只在学校里散发的对陈幼雪的敌意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他不再用凶恶的眼神瞪他,也不会时刻提醒他闭紧嘴巴,别乱说话,但他还是和陈幼雪同进同出,两人都已经习惯了眼神一扫就能看到对方,自己一开口,就会得到回应。
薛缪是数学课代表,陈幼雪是英语课代表,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的办公室离得很近,他们经常结伴一块儿去拿作业讲义。陈幼雪有时中午会被叫到英语办公室去帮忙批改默写作业,薛缪也会跟着去,他到数学老师那儿打发时间,两人一般会在半个小时后在过道上碰头,一块儿下楼绕着教学楼溜达一圈再回教室。
他们时常因此错过宝贵的午休,但薛缪精神很好,从不打瞌睡,陈幼雪呢,即便中午在课桌上趴了半个多小时,到了下午还是犯困。不过自从和薛缪同桌后,他在上课睡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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