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乾瞳孔骤缩,到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居然窝里斗地去责备陈萌:“谁让你把那袋子倒出来的?出门没带脑子是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这袋子……”
陈萌知道他是神演技,装的,就没搭理他。
阴阳眼十分响地拍了两下巴掌,不怀好意地笑道:“反水啊这是。”
邵一乾那只在裤兜里倒腾了半天的手突然抽出来,朝着阴阳眼砸出了一堆红色短棒状的东西,回敬道:“闭嘴吧你!”
那些红色东西一碰到实体,先噼里啪啦地炸了个满堂彩,内中还有几个纯属哑炮,不过这威力也足够了——这么轰炸了一轮,阴阳眼基本在面目全非的基础上又毁了一次容——绊绊炮的威力不容小觑。
阴阳眼大概没料到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也有登上大雅之堂的时候,一连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就差原地喊妈了。
邵一乾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面子上还装得挺镇静。只见他一脸肉疼地看着那些炮仗碎屑,财迷心窍地道:“那袋黑蝎子我逮了足足一个月,能卖好几百,那些绊绊炮也是我从去年过年就攒到现在的。好嘛,全便宜你了。”
阴阳眼在他三番四次的挑衅下彻底怒了,毕竟一个大人,对付两个牙都没换完一轮的小屁孩儿,原则上讲是绰绰有余的。要不是二人有备而来,估计这会儿早被他麻晕了。
他搓了搓身上那些炮仗炸出来的小伤,气急败坏地伸长胳膊去抓邵一乾,似乎决定剁了他吃顿人肉饺子。
陈萌脑子里灵光一闪,手指向大门口,脱口而出:“老陈!”
阴阳眼做贼心虚地立马扭头去看,看了半天,鬼都没有半条,回过头来做了一个“八戒待会儿本座先蒸了你”的表情。
哪知邵一乾趁机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玻璃球,运足了力气砸了出去,悍不畏死地和这个人体器官贩子较量上了。
……他那裤兜简直就和叮当猫的口袋一样,似乎永远藏着无数惊喜。
陈萌做出星星眼,满心期待地问:“还有什么?”
邵一乾一边紧盯着阴阳眼,一边把裤兜翻了个个掏出来,十分坦诚地小声道:“空了。”
他心里默数一二三,“跑”字刚到喉咙口,院墙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仔细辨别,隐约含混着警笛声。
但那声音听上去十分奇怪。
邵一乾眼珠子转了转,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原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你们来啦”地高喊起来,企图壮大那个声音。
阴阳眼一慌,当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地掉头就跑,狼狈地翻墙跨院,登时跑得无影无踪。
邵一乾急喘了几口气,脚跟一软,瘫了下来,仿佛反射弧超长,到这会儿才知道什么叫害怕,牙疼地道:“萌子,咱下次别这么怂了行不?”
他其实特别想说“既然害怕就别跟来了”这种话,但到底是一起混大的兄弟,这种话说出来多少有伤和气,就忍了忍,憋了回去。
陈萌毕竟是他那一群狐朋狗友里的一股清流了,跟那帮街头打架打出来的哥们儿义气不一样。
陈萌这会儿胆子大了,反驳道:“也不知道三七二十七的是谁?”
邵一乾起身拍拍**上的土,看向门口的方向,嗤道:“哦,你说咱俩也算出生入死了吧?你数数数学老师救了你几回?”
陈萌:“……”
两人等了半天,大门口也没有人来。
邵一乾直纳闷儿,他刚往前走了几步,半人高的草丛里突然冒出一个头戴草帽的小鬼——他那草帽堪称残次品,草茬子支棱出来,把那个西瓜头修饰成了一个终极鸡窝。
只见言炎哼哧哼哧地抱着一个还在吱哇乱叫的老式录音机,笑眯眯地跳了出来。
他那脸上表情老得意了,一本正经地迈着方步要走过来,也许因为抿着嘴角极力要憋住笑,显得右侧脸上的酒窝特别深。
邵一乾:“……”
初步断定,这孩子纯属喜羊羊与灰太狼看多了,以为天下坏人都是灰太狼那样的蠢货,闪亮登场得天不怕地不怕的。
“哎哟!”
言炎走了才刚三两步,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以五体投地式狠狠拍在了地上,瞬间就被草遮了个严严实实。
邵一乾一挑眉,不厚道地笑了一下。
他转身往屋子里走,但脚还没抬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连串呕吐的声音。
第8章 断掌
邵一乾面无表情地抿了一下嘴,从这种紧张的氛围里还能匀出一二分心神来幸灾乐祸一番,心里登时冒出来俩字:“活该。”
他脚步不停,步行目标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三步做两步迈进了门槛。
言炎的声音锲而不舍地追在身后:“大侄子你快来!”
邵一乾:“……”
陈萌是个以怨报德的叛徒,他本着“阶级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的原则决定以怨报德,几步蹭到了言炎摔倒的草窝子里,顿时被所看到的东西吓得后脊背发凉,腿一软,十分狼狈地坐到了地上。
“我的爹妈娘舅姥爷,傻子!”
邵一乾心里直打鼓,又转身跑了回来。他往那一站,先被刺激地剧烈咳嗽起来,下意识地“我操”了一声。
只见言炎摔倒的地方有一口废弃的枯井,井口被旺盛的杂草遮蔽得严严实实,要不是言炎那偶然狗啃泥的一摔,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
现在那井底躺着一个消失了数天没有露面的人——桥西头的傻子。
傻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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