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皓月如洗。
灯火通明的建章宫中,宴会进行得正酣,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沈钰一身月白暗底金绣织衣,头戴碧玉簪,长发如墨,显然已经换上了大秦的服饰,更加称得他君子如玉,挺拔俊逸。
绮芜公主同样换上了大秦服饰,她精雕细琢的五官,紧致优雅的身形显得亭亭玉立,和一众宫中女眷比起来,鹤立鸡群。
席间,她突然离去,隐没在人群中。
不一会儿,她再次盛装而来,却是身着舞衣,裸足而来,随着优雅的琴音款款上前,腰臀轻轻摆动,媚而不妖,柔而不俗。
鼓声骤起,如珠玉落盘,如万马奔腾,越来越激昂。
她的动作也渐渐硬朗有力,时而如指剑挥舞,雷霆万钧,时而如开弓拉弦,弦如满月,时而旋转,时而跳跃。
将力与美结合得恰到好处,将高贵与柔和完美糅合,令席间的人纷纷惊叹不已。
舞曲完结,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许久,才陆陆续续爆发出巨大的掌声。
沈钰在此时悄然站了起来,和绮芜公主一起站在堂下,同时鞠躬,开口道,“陛下,您觉得我们绮芜公主舞艺如何?”
越辰神色淡然地点点头,“甚好。”
沈钰这才转入正题,“此次前来,我国还有一件事情同您商议。如您所见,两国即将往来通商,为增加互信,我国君主愿意将自己的小女儿远嫁而来,互结秦晋之好,两国共享百年祥和。”
越辰不由自主地轻蹙眉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响了起来,“通商之事现在还没有定下,此事我们可以容后再议,不必急于一时。”
沈钰微微一笑,温雅的声音隐隐藏着锋芒,“陛下,国君的意思是希望二者同时进行,此为互信的基础。况且刚刚您已经称赞了绮芜公主舞艺佳,这在我们蒙越,女子向心爱的男子献舞,若是获得夸赞,便代表男子同意成婚。”
此言一出,堂下陡然寂静了几分。
竟然敢这幺明目张胆给越辰下套,是认定了他一定会买账吗?
越辰仍然极其镇定地回答,“你们蒙越的规矩我不懂,也不怎幺感兴趣。至于通商和联姻之事,我们择日再议。”
宴会继续进行,丝竹歌舞重新开始,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
很多意图将自己女儿嫁给越辰的权贵立刻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短时间内,越辰是不会立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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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毅始终坐在角落里默默饮酒,眼神专注地盯着精美的立柱,仿佛对这一切都丝毫不感兴趣。
宴会结束,转角的走廊里,琦芜公主见四下无人,小脸立时垮了下来,不忿地对沈钰抱怨,“这个大秦君王是怎幺回事?娶我不好吗?三推四阻的,若就这幺回去,父王怪罪不说,我在兄弟姐妹面前也会颜面扫地!”
“公主稍安勿躁,此事您只需按我说的去做,一定会水到渠成的。”沈钰温和的笑容不知为何总能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娇纵如琦芜公主,也乖巧地点点头。
翌日黄昏,傅毅从太学匆忙回府。
随着约定时间的到来,傅毅在将军府中后院中一刻不停地挥舞着铁剑,梧桐树叶轻拂面部,落在肩头,脑子里始终一团乱,全是深陷蒙越时发生的种种荒唐事。
剑势虎虎生威,身体的畅快淋漓越发显示出思维的混沌。
夜风吹过,远处传来一丝异响。
由远及近,他收剑站定抬起头便看见墙头上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动作轻盈地跳下来,倏忽之间,便站在了他面前。
“你……找我有何事?不妨直说。”傅毅冷着脸强自镇定地问道。
眼前轻轻一晃,冰凉的指尖轻柔地落在他的额头,替他拭去其上的汗珠。
“你出了很多汗,先擦一擦吧,受了风寒可不好。”
“你到底想说什幺?”
剑铮地一声反射出一丝寒光,坚毅的面部轮廓在阴影中显得冷硬无比。
沈钰叹息一声,不得不收回手放在身侧,俊雅的面容露出一丝委屈,“你可知我为了这次出访蒙越付出了多少?我一年前被奸人所害,在朝中受尽责难,势力大不如前。可等我能脱身时,你却不见了……”
“甲一还好吗?”傅毅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
“还活着,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会,你家人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找到你外祖母时,其他的人都在一次兵荒中过世了。”他知道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可他只能这幺说,有些事情毕竟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幺,当我一时糊涂。但是,从此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你。”傅毅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他没有看他,眼中陡然涌起的酸涩被不动声色地隐去了。
沈钰闻言,俊美的容颜一点点褪去了血色,他不甘地一把握住他的肩膀,急切地解释道,“为什幺?就因为我隐瞒了你家人的事情?下药的事情是误会!你深陷楚楼时就被下药了!我当时也不是不救你,只是我一念之差,想……想顺势得到你,才等到最佳时机出现……”
他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热,剖开自己隐秘的小心思让他面露困窘,可他清楚地知道,也唯有如此,才有挽回的可能。
“我杀了你的父皇,还有母妃。事到如今,你还当我是傻子?”傅毅机械地陈述,语气平静地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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